1. 前春恨(一)(2/4)
今日正是为这美人计提前来哨探哨探。
梦迢二十出头的年纪,嘴一瘪,苍凉的眼色里仍旧能看出两分青春意态,却有些懒洋洋的绮靡,“这样大的架子?家里有些什么人?都是做的什么官?”
彩衣吐吐舌,学着她讨巧地笑着,“哎唷唷!我哪里记得住这样多?”
梦迢也不计较,清冽地笑,捡了颗衣梅含在嘴里,显得态度有些不经心。
就这功夫,街底下那董墨似乎洞察到这楼上有人窃觑,倏地在摊前扭头斜望了过来!
陡地吓了梦迢一跳!忙拉着彩衣向后跌退几步。再偷么瞥,人已转了回去,仍是那副迷似的背影立于天地。
只是那冷箭瞬发的目光仍叫人心震难平,连彩衣也添了些小心,雀儿似的点着脚尖欹回窗,“真可惜,没瞧清长什么模样。”
“迟早能见的,这会急什么?”梦迢在案上续茶,微躬着窄窄的背,“他成家了不曾?孩儿呢,有几个?”
这话可将彩衣的精神问了起来,咯咯直笑,“还孩儿呢,连桩亲事都不曾定!”
“这样奇?”梦迢亦显惊诧,端着盅转过来,“二十四的人了,又是这样的家世,还未成亲就罢了,怎的连婚事也没定?别是有什么隐疾?”
“我也不晓得,老爷好像没讲过里头的缘故。太太家去问问老爷,或许他晓得呢?”
梦迢瘪着嘴笑,眉间冷淡,唇角却溢出丝蜜意,“你老爷连人家私底下的事情都晓得?不见得他有这样的神通!”
说话款裙走回窗前,再向下瞥,摊子前早没了人!她忙够出个脑袋,簌簌摇动着一支镂空宫灯金步摇,街两头寻了几眼,“嗳,董墨人呢?”
彩衣也将两手撑在窗台,左右顾盼,“咦?像是走了……嗨,没要紧,横竖也不是今朝就要去碰他,太太下回能在街上能将他认出来就成。”
复朝街市寻几眼,左右铺面皆忙着上门板,熙攘里满是行色匆匆的面孔,各样苎麻粗绵的衣裳里偶然穿行点缀着锦绣罗衫。
乍一瞧,不论穿戴好坏,人与人似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,长着相同的五官,映着日落的红,充阗着黄油油的麻木。
因着这大片大片雷同的麻木,梦迢总算又能在遥远的街尾挑出董墨迥不犹人的背影。日影红得迷幻,他也红成了一抹幻觉。
这样一个凝重而缥缈的人,忽然像警世的一道雷电在梦迢心里闪了闪,踪迹诡谲,使她的目光不得不变得凝重,“这样的气度我再认岔,也不必活着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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